第1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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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席墨诚心诚意，“要见苏蒙长老还需些时日，你可以先去找小师叔。”

&esp;&esp;丁致轩冷道，“他的师尊也没了，现在定是躲在里头偷偷哭吧。我就不去打扰了。”

&esp;&esp;得，又给掌门骗来一个。席墨想，这是和凌枢长老多大仇啊，这么口无遮拦地咒着人没了真的好吗？

&esp;&esp;想着便微笑道，“不然。殿里正热闹呢。小师叔在审魔宗小宫主，你不要过去看看吗？”

&esp;&esp;丁致轩一怔，“此话当真？”

&esp;&esp;“嗯，那位你还认识的，说不定他知道苏蒙长老下落呢。”席墨恳切道，“这等良机摆在眼前，真的不去一探究竟么？”

&esp;&esp;丁致轩再不耽搁，冲他一抱拳，道了声“多谢告知”，就匆匆入观了。

&esp;&esp;在东海上漂过八个昼夜后，席墨直奔经济峰而去。

&esp;&esp;只过了外闻峰时，他下意识往左手边望了一眼。

&esp;&esp;那是后山的方向，只要数个时辰就能到。

&esp;&esp;但指间的孤明碎片，正透过碎衫烙着他的掌心。

&esp;&esp;烫得灼目。

&esp;&esp;席墨眼睫如被漫天云雾扑湿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小声道，“师父，我回来啦。”

&esp;&esp;深埋在心间的痛意，也就在这一刹那复苏，似一团沉黑的铁块落入熔火的剑炉，火星四溢，燎烧血肉。不过须臾，内脏便仿佛给那烧红的滚铁烫得滋滋作响，吞吐之间，都是焦糊的血腥味。

&esp;&esp;“师父，我好痛。”席墨兀自碎语，“我后悔了。那石佩我不该埋的。我应该央着你做很多很多。攥成一串儿挂在身上，去哪里都不怕了。”

&esp;&esp;……那个时候，如果江潭在场，事情会否有所不同呢？

&esp;&esp;答案只能是无解。但席墨自觉，就算真能弄出那么多石佩，自己概也舍不得握碎一枚的。

&esp;&esp;他指尖轻颤不休，受不住腑脏间的烧灼，慢慢缩成一个小团儿。纵是痛得发苦，仍在勉力维持千秋剑笔直不移地朝主峰飞去。

&esp;&esp;只神思恍惚中，又似听见了细碎的破轮碾转之声。这便如被电打了，抽了一般坐起身来，向四周环顾一圈，促喘几声，大声唤道，“师父！老伯！你们在哪里啊？！”

&esp;&esp;漫漠无际的昏暗中，一缕曙色撬开云隙，微微晃眼。江潭稍稍侧目，只道，“老伯……”

&esp;&esp;就给一个重物砸了满怀。

&esp;&esp;他瞧着自己的小徒弟携一身虚光从天而降，糟糟栽作一窝乱麻。又忙不迭扬起脸来，小鹿般的大眼睛潮潮润润，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，又乖又委屈，好似一开口便要哭出颤声了。

&esp;&esp;所以他什么也不说，先将少年凌乱的头毛顺了一顺。

&esp;&esp;老伯“啧”了一声，“什么玩意儿？”

&esp;&esp;回首亦是一怔，“小鬼头！你从哪里冒出来的？”

&esp;&esp;席墨不敢眨眼，怕眼皮子一合一掀，江潭就随风而散了。

&esp;&esp;他紧紧掐着江潭手臂，指头已经生生按破衣衫，陷到人肉里去了，自己却浑然未觉，只微喘着平复自己的心跳道，“师父。”

&esp;&esp;江潭点点头，“你还好吗？”

&esp;&esp;一点都不好。席墨想，很多很多人，本该好好活着的，都死了。

&esp;&esp;死不瞑目。

&esp;&esp;这就叹出一口气，“好。”

&esp;&esp;“好就好在，碰上师父了。”席墨勉强自己的视线从江潭脸上挪开几寸，“还有老伯。”

&esp;&esp;他似有踟蹰道，“我……我身体不适，能否请老伯将我送到主峰？掌门寻我有急事。”

&esp;&esp;老伯嗤笑一声，“小鬼，你那三年之约可马上到期了。现在还同未出阁的小娘一般冉唧唧，休怪到时候我将你打得满地找牙。”

&esp;&esp;“多谢老伯提醒，弟子谨记教诲。”席墨又将眼珠粘回江潭脸庞，身子一旋，柔弱无骨地倒进他怀里，捉着人一只手放在自己额上，“哎呀师父，我头痛了好一阵，剑都御不动了，给我揉揉吧。”

&esp;&esp;老伯闻言没忍住，冲着席墨的脑袋便是一脚，正想这么给他踹下车，奈何人已经和江潭黏糊糊抱作一团，只能哼了一声，悻然收了右腿，“娇娇滴滴，还不如我后山刚走那小姑娘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