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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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他便笑了。

&esp;&esp;江潭见这孩子鼻青脸肿还冲着自己笑，雨滴顺一绺绺的额发往下滑着，一双大眼也泡得肿胀通红，看着竟似淌了满面泪水般。

&esp;&esp;他不知席墨为何坐在雨中，却是往上行了几步，示意他与自己同来。

&esp;&esp;席墨没有动，只伸了手去拉住他衣服下摆，摇了摇头。

&esp;&esp;江潭被他拽着，只得蹲去，“怎么？”

&esp;&esp;“长老，我刚才想着一个只有你能解答的问题呢，你就来了。”席墨眨了眨眼，将面上水珠抹了一把，“长老可知，千碧崖怎么走？”

&esp;&esp;“据此西北二百里处。”江潭说完，又道，“你有何事？”

&esp;&esp;“我想去寻长老。”席墨道，“想求长老……”说着便往前一倾，栽在人怀中。

&esp;&esp;江潭猝不及防被栽了满怀，又听小孩在耳边絮絮道，“去……去千…崖……不回……不……”

&esp;&esp;一时默然。半晌后才淡淡道，“席墨。”

&esp;&esp;席墨不出声，只沉沉地扒着人不放。江潭好容易将他手指头一根根掰开，站起身来，看失了依托的小孩又委顿在阶上，死鱼般折着身子，细密眼帘被雨水刷得，整个人透着一种诡异的惨白，看着已是毫无活气了。

&esp;&esp;唯有一只手，不知何时又缠上了他的袍角，虚虚攥着，退开半步就能抽走。

&esp;&esp;江潭怔了怔，这次却没有动。过了一刻，手中伞一斜，终是将席墨搀了起来。而后，往山下行去。

&esp;&esp;只这一次，席墨才知道，这后山唯一一位长老，居然是不会御风术的。

&esp;&esp;江潭一手护人一手撑伞，行得甚为艰难。到了后来攀崖时，席墨听得那喘息尤为不稳，都不好意思再装下去了，这就迷迷糊糊道，“……长老？”

&esp;&esp;“你醒了。”江潭便停了，“……自己能走么？”

&esp;&esp;席墨从他背上滑下来，“可以的……谢谢长老……”他手仍攥着人一片衣服不放，只这山道绣于绝壁之上，狭窄处仅容半人得过，放眼一望，一臂之外便是通天彻地的雨帘，席墨瞥了一眼都觉得眩晕。

&esp;&esp;“你在前面。”江潭将他拉到身前，伞也给他撑在头上，“走吧。”

&esp;&esp;席墨忽然后悔了。

&esp;&esp;——他该继续装晕的。

&esp;&esp;第8章 忆苦思甜不是梦

&esp;&esp;席墨几是被江潭推到了崖洞中。

&esp;&esp;他眼睛本肿着看不清路，天雨道滑，深渊在侧，就更是迈不开腿。好容易进了洞府，腿肉仍在隐隐打颤儿。

&esp;&esp;江潭将灯点上，寻了两块巾子来，递给席墨一块。

&esp;&esp;席墨擦着头，打了两个喷嚏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，“长老，我可能着凉了。”

&esp;&esp;江潭想了想，自去提了只炉子来，放在他身前拨着了。席墨盘膝坐着，将湿衣裳一件件褪下，摆开，不多时竟闻见一丝熟糯的甜香。他怔了怔，想不到江潭居然还会自己烤红薯，这就道，“长老……”

&esp;&esp;江潭却已不见了。

&esp;&esp;席墨吞了吞口水，忍住偷红薯的冲动，四处打量起来。

&esp;&esp;此间陈设极简，很是符合苦修之道。席墨看了一圈，脸上的伤开始发痒了，他便将那盒子启开，挖了块晶莹玉润的脂膏抹开。这药同董易的十分不一样，带着一点淡不可闻的薄荷味，涂在伤处蛰着有些疼。

&esp;&esp;但他却感觉舒服，索性将身上没好利索的大小伤处尽数涂遍。只摸索着往后肩上药时，就见江潭拂帘而来，手中拿着一件外袍，走到近前，看着自己顿了顿，便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来，“你寻我是为何事。”

&esp;&esp;“我遇上麻烦了。”席墨疼得轻嘶一声，“老伯不要我了。”

&esp;&esp;当下将人误食竹筒饭发飙之事说了，又道，“当时倘是长老在，情况或许不会这么糟糕。老伯之前又未曾见过我，这就于此事迁怒，最终认为我没有资格再待在山上。”

&esp;&esp;他叹了口气，“可是眼下龙船早都回去了，我离了清虚大抵便是死路一条。”

&esp;&esp;这回他绝口不提根骨，知清虚之人概都是瞧不上废人，也不信废人能成事的。

&esp;&esp;江潭听着，露出思索的表情，“我去同老伯说。”